狱卒

番外 （上）

明诚一直跟到手术室外，才依依不舍地松开牵着的大哥的手，试图攥住那真实的温度。

手术室的门隔开两个世界，手术中的指示灯亮起，阿诚呆呆地盯着那灯，在墙边不知道站了多久，直到明台冲了过来，“阿诚哥，大哥怎么样？”一脸的惶恐失措，他强牵起一丝笑意，安慰地拍着弟弟的肩膀：“放心，大哥会没事的！”说着这话却不知道是安慰明台，还是安慰自己。

对于手术室外等待的人来说，时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，那紧紧关闭的门，化成钢箍把阿诚的心勒得生疼，他拉着明台坐在椅子上，手在口袋里攥成拳头，掌心沁满了汗。“阿诚哥，要不要告诉大姐？”明台害怕这种安静，仿佛掉一根针，都能震动心房，“等大哥动完手术，回到病房再商量吧！”阿诚心里想着只要大哥没事，明台撒撒娇，总能把大姐哄好，完全不知道自己被阿诚哥暗中算计的明台，已经没有耐心坐着了，站起来走来走去。

明楼的手术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，胸部的子弹取弹还算顺利，虽然离心脏很近，但总算有惊无险，其实严重的反而是他受的刑伤。明楼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，多处血肉外翻，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了全身，尤其双腿的小腿被杠子压迫得血肉模糊，有没有骨裂，还得拍片才能确定。外科医生即使经验丰富，哪里见过这么严重的人为的伤害呀，心中恻隐，小心翼翼地处置各处伤口，着实花了不少功夫，一场手术下来，腰酸背痛，汗出了几层，好在病人意志坚强，手术过程中，状态比较平稳。

当苍白的明楼浑身覆满纱布，被推出手术室，明诚和明台两兄弟连忙围过来，医生简单介绍了手术情况，说是只要没有感染就不会有生命危险，两兄弟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。

麻药还没有完全褪去，明楼躺在一片白色之中，双目紧闭，面无血色的脸颊上还挂着伤痕，他微弱的呼吸着，阿诚坐在床边，盯着他微微起伏的胸廓，感受到大哥实实在在的心跳，内心充满了感动和幸福。

阿诚让明台回家休息他不肯，但是他这两天为大哥提心吊胆也没休息好，这会儿毫无形象地窝在旁边的沙发上睡着了。阿诚尽管疲倦却毫无睡意，他一直注视着病床上的大哥，这会儿看他眉头轻蹙，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，就翻出毛巾水盆到洗手间涮毛巾。

此时明楼正沉浸在噩梦中，在梦中他仍在承受着酷刑，他看着打手将一根根粗长的钢针刺进自己的指甲，血滴滴落，染红一片，他紧咬牙关，不让自己发出呻吟，汪曼春凶狠的目光，阿诚深情疼惜的凝视，交织轮换在他眼前浮现，他感觉到刺痛从手指蔓延到心脏，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，那刺痛却蔓延无尽，逼人绝望。阿诚端着水盆从卫生间出来，用浸湿的毛巾替明楼拭去额头的冷汗，却看他浑身僵硬颤抖起来，牙齿格格作响，眉头也蹙得越来越紧，阿诚心知不好，赶忙放下毛巾，用手轻拍明楼的脸颊，“大哥，大哥！醒醒，醒醒！”噩梦中辛苦挣扎的人，抖得越来越厉害，胸部弓起又跌落，终于吐出一声呻吟，睁开了眼睛。

明楼睁开眼睛，首先撞进眼帘的是阿诚湿漉漉的眼睛，他看着面色紧张的弟弟，扫一眼周围的一片白色，恍然记起自己已经被救，昏迷前好像胸口中了枪，现在胸口一阵阵闷闷的挫痛。“阿诚！”他用嘶哑的嗓音安抚着弟弟，“大哥没事！”

明台听到响动，从沙发上跳起来，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，揉着眼睛，几步就跳到明楼床前，声音中带着惊喜，“大哥，你终于醒了！”明楼嘴角牵起，露出一丝笑意，宠溺地回应着，“明台！”他想伸手去捋顺那头桀骜的头毛，微微一动，扯到了伤口，倒吸一口凉气，阿诚赶紧轻轻按住大哥的肩膀，嗔怪着，“别乱动，不知道自己伤得多么严重吗？”

“阿诚，我好饿。”明楼决定转移焦点，确实也是，明楼自从被掳走，多日未进水米，醒来自然觉得饥肠辘辘，阿诚不放心明楼一个人，只好让明台去给三人打饭。兄弟两人细声细语的说着话，即使年久未见，却毫不生疏，明楼作为阿诚的直属上级也一直关注着他的一切动向。

巡房的护士敲门进来，查看明楼挂着的点滴情况，阿诚趁机询问护士，刚动了手术的病人饮食有什么禁忌，“病人目前比较虚弱，要多加强营养，因为他呼吸道感染严重，近期要进食流质，如果吞咽确实困难，可以向医生申请打营养针。”呼吸道感染，阿诚如遭雷击，想起自己曾经对大哥实施的酷刑，没想到竟给大哥造成如此长久的痛苦，护士走了半天，阿诚呆坐望着明楼，眼眶泛红，内疚更深，明楼看出了阿诚的不妥，他贴心地给阿诚缓冲的时间，“阿诚，”听着大哥嘶哑的嗓音，阿诚再也忍不住了，眼泪夺眶而出，“大哥，都怪我。”“阿诚，不是你的错。相反，是你的沉着保护了大哥，你不要把坏人的错往自己身上揽。”

为了转移阿诚的注意力，明楼先是转移话题说起明台去买饭，这么久不回，然后又谈到了大姐，提起大姐，兄弟两个都有点发怵，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姐解释明楼出差却受伤住院的事，也无法解释本该在国外继续读研的明诚怎么现在回了国，正在犯愁，就听得病房外，竟然响起了明镜的声音，“明楼，明楼！”人未到声先至，待到明镜带着一阵风进来病房，看着自家弟弟满身缠满纱布，面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，明镜的眼泪扑簌而下，看到阿诚诚惶地起身让座，她嗔怪的用手指虚点了点二弟的额头，“你的账回头算。”跟着明镜一起进到病房的还有李局长和王天风，明楼和阿诚交换了眼色，知道了泄密的源头。

（忙碌加拖延症，番外只完成了一半，而接下去如何写还毫无头绪，容我慢慢来，O(∩_∩)O谢谢！）